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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严伯啸父女俩刚回到家,严仲鸣就来找严伯啸。本来严苓打算听他们要讲些
什么,却被严伯啸找了个由头支了出去。
堂屋里就剩严伯啸和严仲鸣两兄弟。严仲鸣还没开口,严伯啸先发话了:
「你跟白家那边提了没有?」
严仲鸣伸手摸摸鼻子,说:「小薇说等她先跟她爸妈说通了,再让我去白家。」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的事儿?」严伯啸猜着严二和他那小徒弟肯定是已经生
米煮成熟饭了,不然严仲鸣也不会忽然这么着急就打电话给他说要结婚。
「大概就哥你和苓苓去了天津后不久。」严仲鸣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
「你还有脸笑!」严伯啸怎能不生气,严仲鸣还是白薇的师父,两人这事就
是在打严家和白家的脸呀,且还不说他要怎么跟白春和交代。
严仲鸣依旧嬉皮笑脸地说:「说不定你就要有小侄子了。」
严仲鸣这副样子把严伯啸气只得想拿杯子砸他。
严仲鸣又咧了咧嘴说道:「哥,你还得帮帮我去跟白家劝劝。」
见严伯啸没答应他,严仲鸣又自顾说着:「哥,小薇和我确实差了些年纪,
她倒是不嫌弃,就怕白家那边……」
「呵!你还知道你年纪大呢,那你知不知道你还是她师父!」严伯啸气得不
想理他,掀了门帘就走。
严仲鸣看着打晃的门帘,心里盘算着该找谁帮他。
白薇那边也是闹得白家鸡飞狗跳的。白春和一听白薇好家伙要嫁给严伯啸气
得要扇她,陈元平拦着不让打,白春和就连着他们父女俩一起骂。
「当初我就不该听你的让她跟着严仲鸣学戏。现在好了,啊,他俩这事儿让
别人怎么看我们白家!」白春和又转头埋怨陈元平。
「是啊,他要不是我师父,我早就嫁他了!」白薇气她娘把白家的面子、社
里的面子看得比天还大。
陈元平忙拉住白薇,「你就少说几句吧!」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白春和被白薇气得伸手就招呼了上去。
白薇忙往她爹身后躲,白春和追着她打,陈元平拦着不让,最后白春和抡着
连着两人一起打。等白薇她哥白承回来看到的就是他娘满院子追着打白薇。
一旁的陈元平示意儿子帮他拦着点,这下好了,白春和愈加生气了,连着一
家子一起骂。
趁着她妈骂她爸和她哥的机会,白薇偷偷从白家溜了出来,去严家找严仲鸣
通风报信。结果严仲鸣不再,她就只能来找严苓。
「什么!你居然要嫁给我二叔!」严苓听到这个消息惊到差点从凳子上站起
来。待反应过来,她又满脸困惑:「可我二叔和你舅舅……」
白薇摇摇头说:「当年,是我舅舅一厢情愿,你二叔是不忍心伤害他才迁就
了这么多年。」
「那……那你们呢?」虽然白薇和二叔朝夕相处,严苓还是疑惑他俩怎么就
在一起了。
白薇大言不惭道:「没人愿意嫁他,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喽,就当报答他对我
舅舅的恩情了。」
「小薇,虽然我也心疼二叔,可你这样也太草率了!」白薇如此轻率地对待
自己的婚姻,惹得严苓心里着急。
白薇见她被骗到,哈哈哈笑了好一阵子。「苓苓亏你也是经过人事的人儿了,
怎么还这么好骗。我和你二叔是两情相悦,互生欢喜,不然我以我的性子怎么会
嫁他。」
严苓被她说的脸红,笑着骂她:「你真不愧和我二叔是一对儿,都惯会戏弄
人。」
严苓又猜到今天早上她爸爸和二叔在前厅说的怕就是这件事,白薇问她爸爸
有没有答应,可她也不知道二叔和爸爸谈的怎么样,就跟白薇说等她爸爸回来她
去问问。
白薇猜着严伯啸也是不同意的,就跟严苓撒娇卖乖求她让她劝劝她爸爸。严
苓笑她让她留着这幅样子去对付严仲鸣。
第三十二章
「爸爸,我听说二叔要娶小薇。」严苓一见严伯啸回来就缠过去问他。
严伯啸叹了口气说:「你都知道了?」
「嗯,小薇今天来家里跟我说的,她怕爸爸你不答应,就让我劝劝你。」严
苓接过严伯啸脱下的大衣挂到一旁的衣架上。
严伯啸捏了捏眉心说:「唉。苓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严苓走到严伯啸跟前,抱着他的胳膊说:「爸爸,二叔受这么多年委屈,你
就不心疼他吗。」
严仲鸣怎么能不心疼,他跟严苓解释道:「若是你二叔是和别的什么人结婚,
爸爸当然欢喜。先不说咱们家和白家之前怎样,可就冲他是白家那丫头的师父,
别人怕都不知道该怎么想他呢,他以后去唱戏哪个戏院敢让他去,哪个还敢拜他
当师父。就是梨园公会怕都是容不下他的。」
「可他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呀。爸爸,要不你去求求白大奶奶好不好?」
严苓知道严伯啸是担心严仲鸣的前途,但她总觉得以她二叔的性子未必就在
乎这些。
看来小姑娘还是不懂这其中纠葛,严伯啸把女儿拉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开
口问她:「苓苓,你知道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白大奶奶却没来咱们家兴师
问罪吗?」
「许是为了小薇的名声?」严苓试探着回到。
严伯啸点点头,接着又说:「还有就是她也还顾着你二叔的前途,也算是给
严家、给爸爸留了面子。如此一来,爸爸还有什么脸面再去求人家呢。」
严苓点点头又摇摇头,「爸爸,难道二叔和小薇真的不可能吗?就没别的办
法吗?」
见小姑娘还是这么执着,严伯啸只能哄着她先睡觉,明天再想想别的办法。
严苓睡不着,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才能让二叔和白薇在一起,一会儿又想
着该怎么去劝白大奶奶松口……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严苓看了会儿自己的戏本子,思绪不由又跑了。盯着戏
本子上的批注出神,突然她想到了她师父——于先生。于先生说不定可以帮二叔
和白薇,于先生即是二叔的师父,他还教过白薇,而且以于先生在梨园行的地位,
他出面做说客想来白大奶奶也必要给面子的。
严苓想着,就飞奔到前院,去堂屋打电话给于先生。
「喂,师父。是我,严苓。」
「哦,小苓儿啊!」
「师父,您和师娘进来还好吧。」
「好着呢!」
……
「师父,我有事儿想拜托您。您可千万得帮帮我呀。」
「呦!什么事儿?」
「师父,是我二叔……」严苓把来龙去脉给她师父讲明。
待严苓讲完,电话那头于先生哈哈笑了笑。
「真是缘分呀!大魔头和小魔王倒凑成了一对儿,倒不知是谁降了谁。倒是
我当初无心插柳了!小苓儿,他俩的事儿你放心吧!」
「好,师父。您来北京告诉我一声,我和二叔好接您去。」
「好好……」
严苓挂了电话,心里有了着落,满心欢喜地去找她二叔。
「二叔!我有帮你和小薇的法子啦!」严苓跑到严仲鸣屋里,高兴到忘了敲
门,推开门就喊他。
白薇被关到家里,严仲鸣也见不到她,一脸无望地躺在藤椅上。见到严苓进
来,苦笑了一下说:「苓儿,这事儿你就别插手了,你爸爸知道了该说你了。」
「二叔,我是真的要帮你,我都给师父打电话了!」严苓急着说。
「谁?」严仲鸣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父呀,他都答应要去白家给你当说客了!」
严仲鸣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他从藤椅上窜起来,激动地说:「苓儿!你去
找于先生了!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去求师父呢!」
「嘻嘻嘻,还不是我聪明!」严苓一点也不跟严仲鸣客气。
「苓儿啊,你这回可是帮了二叔大忙了!」幸福来的太突然,严仲鸣有些手
足无措。
「对对,我也得给师父去打个电话,让他早点来北京。」严仲鸣边说边急着
要去打电话。
严苓冲着他的背影喊:「二叔,事成了可别忘了谢我啊!」
第三十三章:H
严伯啸洗漱完看到小姑娘正靠在床头看书,问她道:「苓苓,你去求于先生
了?」
「是呀。」严苓把手中的书放到床头,转过身来搂住严伯啸。怕爸爸责怪自
己,不敢看他,把头埋到他胸前跟他撒娇:「二叔见不到小薇心里着急,我就想
帮帮二叔。」
严伯啸都不知该感慨他家小姑娘聪明还是还叹息她固执了。捉住她搂着他的
那只小手,叹了口气。
「爸爸,你生气了?」见严伯啸没说话,严苓仰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严伯啸。
严伯啸知道小姑娘这是怕他怪罪跟他撒娇呢,就故意逗她:「你对别人这么
好,我能不生气嘛?」
「呀,你怎么连这醋都吃!」严苓双颊微红,笑着嗔怪他。
两人在一起这么多时日了,小姑娘还会被他逗的脸红害羞。严伯啸觉得煞是
可爱,挑起小姑娘的下巴,含笑盯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问她:「你成全了别人,
倒可怜我还要再去为他求人,怎么不来心疼我?」
「哼,你怎么知道我不心疼你的。」严苓这么说着,还是轻轻地在严伯啸的
唇边吻了一下。
这一吻让严伯啸一副很是受用的样子,笑着说:「看来我这下真是不得不去
求白大奶奶了!」
「太好了!二叔不用孤独终老了!」要不是因为大晚上,严苓真恨不得立马
去告诉二叔这个好消息。
怎么就还孤独终老了。严伯啸听得好笑。其实他早就打定了去白家给严仲鸣
提亲的主意,正为找谁来当媒人发愁。没想到他家小姑娘正好就去找了于先生,
倒帮了他的忙。
可严伯啸却没打算跟小姑娘解释,反倒将错就错让小姑娘以为是她逼得自己
去求人的。小姑娘对他心有愧疚,处处顺着他,他怎舍得这好机会。
「我家乖宝这么替人家欢喜啊。」严伯啸故意感叹道。
严苓听出这话里浓浓的酸意,忍着笑说:「我当然也心疼爸爸呀。好爸爸,
您就委屈这一回,好不好?」
「你怎么心疼我来?」严伯啸说着把小姑娘搂到自己被子里来。
严苓攀着严伯啸的脖子去吻他,小香舌舔舐描摹男人的双唇。分开后嘴角勾
起一段银丝,眼里秋波流转,似无声的引诱。
接着又朝着严伯啸的脖子吻了下去,在喉结凸起的那里舔弄,又顺着向下滑
到胸前的红点上,在严伯啸身上不断惹火。接着她又钻到被子里,去脱她爸爸的
睡裤,拉开睡裤连带着里面的内裤一起往下扯。硬挺的性器骤然蹦至眼前,离得
这么近,严苓甚至能闻到男性独有的气息来。虽然有些怵,她还是用小手扶住那
根滚烫猩红的肉物,低下头凑到跟前,伸出舌头轻轻在肉柱上舔了一下。
这一下激得严伯啸闷哼出声,差点当场交待在那里。从那阵酥麻里缓过来后,
他赶紧把小姑娘从被子里捞出来阻止她进一步的动作,低声问她:「想在上面还
是下面?」
严苓附在他耳边舔咬他的耳廓,幽幽地说:「想被你骑。」
小姑娘说出这么骚浪的话来,严伯啸也理智全无,把小姑娘翻身趴到那里,
拽下她的蕾丝内裤就扶着肿胀的性器捅了进去。
严苓在天津那段时日摸清了她爸爸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姿势。虽然这样子让她
有些羞耻,可却也能从中得到灭顶的欢愉,不知是被严伯啸调教的,还是情欲驱
使,她不得不承认这姿势她也喜欢的紧。
她晃着小屁股,又吸气收缩小穴夹紧里边的肉棒,嘴里喊着:「爸爸,快骑
我……快骑女儿……」
这骚浪的样子,又勾人又气人,严伯啸加紧了力道,跪在小姑娘身后狠狠往
汁水泛滥的花穴里戳刺。
「啊……嗯……」严苓被他干的娇喘连连。
「就这么喜欢……嗯……被爸爸骑?」严伯啸一手搂住女儿,一手捏弄女儿
胸前的那两团雪乳。
「喜……喜欢,最喜欢……被爸爸骑了……啊……」严苓被撞到前面,又被
拉回来,感觉穴里的那根肉棒都要把自己捅穿了。
到了要紧关头,严伯啸要严苓双手扶着床头,他按住小姑娘的腰就是一顿狠
插猛干,心里脑子里只求着肉体的欢愉,顾不得其他,连小姑娘的求饶都被脑子
里的情欲吞噬。
待体内的情欲彻底释放出来,他才放过身下娇滴滴的人儿来,温声哄着吻着。
第三十四章
三天后,于先生坐飞机从上海来了北京。严伯啸、严仲鸣和严苓都去接机。
等于先生到了,严仲鸣又叫了两辆汽车来载他们去北京饭店为于先生接风洗
尘。于先生怪他们太过兴师动众,又问严伯啸:「他们两个来接就行了,怎么你
也来了,社里就不忙吗!」
严伯啸帮于先生拉开车门,「于先生您好不容易回北京,我怎么能不来接您
呢,况且您还帮了仲明这么大的忙。」
「那两个家伙都不跟我客气,你还在这儿跟我客气什么呀!」外界看来于先
生待人接物十分重礼数,可实则他却不喜欢跟亲近的人来这些弯弯绕。
于先生仿佛又想到了什么,问严伯啸:「伯啸,你们社里是不是还没开箱呢?」
严伯啸苦笑着点头应是,又回道:「今年打算晚些时候开戏的,可又有了仲
鸣的事情,便一直还没开始。」
「开这么晚就不怕别人把你的人都挖走喽!看来仲鸣这事儿得早早定下,不
然你这当哥的得一直操心,万一误了社里的事儿就不好了。」 于先生自是明白严
伯啸挑班不易。
待到了北京饭店,一群人在饭桌上边吃边聊。于先生听了严仲鸣讲他和白薇
的事情,笑着说:「你小子还不知道吧!当初还是我跟陈元平说让白薇给你当徒
弟的。白薇那丫头也是个小混世魔王,我年纪大啦,管教不了她。本想着让你这
个大魔头去治治她,没想到倒促成对姻缘。」
「呀!师父您这可是害苦我了,白师姐就拿着我和小薇是师徒这事儿死活不
同意啊!」严仲鸣听了这话更是赖着于先生了,一副赖皮的样子惹的众人发笑。
吃过饭,严仲鸣提着行李送于先生去早前定好的房间。怕于先生旅途颠簸疲
乏,严伯啸同于先生商定了明天一同去白家的事情,也就未再叨扰。
第二天,严家两兄弟和于先生去了白家。
白大奶奶没想到于先生会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很快便反应过来招呼着贵
客。因着于先生在,她也不好直接撵了严仲鸣,只能让他进了屋里。
白薇见到严仲鸣来了,不敢当着她妈的面太过放肆,一直偷偷朝严仲鸣挤眉
弄眼。白大奶奶早就瞧见了,心烦得很,找了个由头硬是把白薇支了出去。
「师姐,我们这回来是给仲鸣提亲的。」严伯啸直接说明了来意。
白春和一听这话,把手里的茶盏重重往下一墩,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说:
「我还当你严伯啸是个明事理的!倒是没想到你眼皮子底下都能容得了这师徒相
奸的事儿。」
说着眼睛又溜向严仲鸣,恨恨地说:「要是我们社里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就
打死他!」
吓得严仲鸣后背一凛,忙眼神示意他哥帮他说说话。
严伯啸被说得面上无光,也只好厚着脸皮跟白春和说:「师姐,确实是我管
教不周,我跟您赔罪。只是仲鸣他是真心想和小薇在一起的,还望您看在两家的
情分上……」
还未等严伯啸说完,白春和就打断他:「呵!我要不看两家情分早就把你们
赶出去了!」
于先生看场面有些不大好收场了,咳了一声无比愧疚地说道:「唉!都是我
的错呀,要不是我当初让你们把小薇送到仲鸣那里,也不会惹出这许多是非来,
还伤了两家和气。」
白春和觉得于先生定是误会了,以为自己埋怨他,忙解释说:「于先生,怎
么能是您的错呢,您也是为了小微好呀!」
于先生又问道:「那我问你,小薇这段时日有没有变好?有没有好好学戏?」
白春和再不喜欢严仲鸣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如实说:「小薇是肯好好学戏
了,是比之前懂事了。」
于先生语重心长地跟白春和说:「春和呀,这孩子是遇到对的人了,才肯往
正道上走。」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于先生说的这些白春和自然明白。以白薇的性子
嫁个厉害的,肯定闹得人家里天翻地覆。可若嫁了脾气太好的,又怕管不住她,
要让她惹出许多是非来。
见白春和已有所松动,于先生又说:「我知道你顾忌着他俩是师徒的事。我
想起来你当初送小薇去我那里时并未正式拜师,不如这回我就正式收小薇为徒,
仲鸣那次就当代我了。这样一来他俩还是师兄妹,也就没有那些忌讳了!」
要当于先生正式的徒弟,白薇还是不够格的,可有了于先生亲传弟子这名头
在哪里唱戏别人都是得让着的。
见于先生都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了,白春和也不好不给于先生面子,犹豫着说:
「可是他俩还差着这么大年岁,受委屈的是小薇啊。」
「白师姐,您放心我肯定不让小薇受半分委屈的。」严仲鸣斩钉截铁地说。
看见这勾了她弟弟又来勾她女儿的小子,白春和就心烦,骂他:「你真当小
薇非你不嫁了!」
「非他不嫁!」白薇趴在堂屋外的窗子那儿偷听他们说话,听到她娘要为难
严仲鸣就急了。
偏偏生了个不给她娘脸的讨债鬼来,白春和气得要追出去打。于先生拦住白
春和,并叫严仲明出去看看。
于先生支开了两人后,白春和又跟严伯啸说:「你们家没有管事的太太,可
小薇她也最烦料理家里的事儿了。」
严伯啸知道她这是松口了,忙说:「师姐,我们家杂事都有刘管事在管,别
的要紧的事也有苓苓,不用小薇来操心的。小薇跟苓苓也是一起长大的,您放心,
我们肯定不会亏待她的。」
白春和沉默了一下,说:「你让严仲鸣记着自己的承诺就好。」
严伯啸接着又跟白春和商量了给严仲鸣和白薇订婚的事宜。
第三十五章
严仲鸣和白薇出去后,直到晚上才回来。严伯啸跟严仲鸣说白师姐答应了他
和白薇的婚事,他们打算趁着于先生在北京这几天就给他俩订婚,严伯啸也联系
了报社的朋友届时发声明。
严仲鸣听到这消息喜笑颜开:「太好了,哥!我就知道师父出马事情准成!」
看着自己弟弟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这么不知稳重,严伯啸无奈。
「仲鸣,你都要成家了,还是说话由着性子来!」
「嘿嘿,哥我这不是开心嘛!」
「你既娶了人家,可要肩负起当丈夫的责任。要是负了人家,可别怪我到时
候家法伺候。」
「哥,我定会当个好丈夫的!」
严伯啸听了这话,点点头,虽然这个弟弟总爱跟他惹事儿,可大事上还是有
谱的。
他想了想又说道:「你要结婚的话,若是嫌家里不方便想分出去住,我便帮
你另置办一处院子。」
「啊?这……哥,我还是问问小薇吧。」严仲鸣本心并不想和他哥分家的,
可也不能委屈了小薇跟他挤着。
严伯啸又跟严仲鸣交代了些事情,就打算走了。
「哥……」严仲鸣叫住了他。
「还有事儿?」严伯啸回头看向严仲鸣。
严仲鸣眼眶泛红,低声说:「哥,谢谢你。」
严仲鸣这话里既有对他哥的感谢也有愧疚,他们的父亲去世早,他当时还小,
是严伯啸一个人肩负起了雁鸣社和严家。严伯啸刚挑班时,不管是外界还是社里
都有人质疑他,那段艰难的时日他却硬是扛了下来。有人觉得他技艺不精,他便
起早贪黑吊嗓子、练功,在社里资金出了问题的时候,他毅然辞了贪污的管事,
学着管好班社。也是这个时候,他娶了吴雪。
他哥这些年来苦心经营严家和社里,他非但没帮上什么忙,还和景明惹出了
是非,让他哥为他的事欠下好多人情来,严仲鸣怎能不内疚。
严伯啸听到弟弟这话,只是眉头舒展,淡淡一笑,拍拍严仲鸣的肩膀说:
「好好唱戏,好好养家。」
出了前厅后严伯啸没回房间,他往老太太之前住的东边屋子去了。推开门正
对的桌子上供着他父亲母亲的排位,严伯啸取了根香点着插在铜香炉里,撩开长
袍跪了下去。他跪在那儿盯着香柱上慢慢弥散的烟出神。
他帮严仲鸣不单单因为他是自己弟弟,在这件事上严伯啸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想借此向父母赎罪。
吱~一声推门的声音,「爸爸,您怎么在这儿?」严苓看到东边屋子亮着灯,
她还以为是王妈忘记了关灯,进来才见严伯啸在这里。
小姑娘的声音把严伯啸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起身拍拍膝上的灰,轻描淡写
地跟严苓说:「没事儿,就是让奶奶知道你二叔要结婚了。」
严伯啸说的语气轻松,严苓却有些狐疑,她看到香炉里的香已经烧到只剩一
节指头大小了,惊呼:「爸爸,你不会在这儿跪了很久吧!」
严伯啸没回答,拉着严苓往外走,边说:「咱们回屋去。」
「膝盖疼不疼?」严苓关心的问他。
严伯啸依旧是扯开话题。
回到屋里,严苓取了盐袋放在严伯啸膝上热敷,「之前还说我糟践自己身子,
你呢?」严苓说着声音里带了些哭腔。
「苓苓,你二叔要成家了爸爸高兴,一时没注意……」严伯啸温声哄着小姑
娘。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严苓出口打断他,「我知道你心里愧疚,你觉
得对不起严家,对不起奶奶。可是爸爸你也有幸福的权利呀。你心里难过我都懂
的,你不要压抑自己好不好?」
女儿细致入微的体贴,让严伯啸心里的苦痛一时得以缓解,却对女儿的愧疚
愈加沉重。他吻上小姑娘的额头,说道:「苓苓,我怕有一天你要恨我,怪我剥
夺了你为人妻、为人母的幸福。」
严苓拉住她爸爸的手,十指紧扣,盯着他一字一句说:「我从未后悔过,将
来更不会。自始至终,我想要的只有你,只要你爱我。」
第三十六章
有了于先生收徒的声明在前,对于严仲鸣和白薇的婚事虽仍不免招人议论,
但起码对严家和白家的名声不算折辱。两家商量婚期就在今年五月,收到请柬众
人不免又是一惊,这日子未免定的也太早了。对此,两家只说是算命先生说今年
的良辰吉日就在五月。
日子很快就到了严仲鸣结婚这天,一家人都早早开始张罗,严仲鸣的许多好
友也赶来帮忙。
「仲鸣,快再收拾收拾我开小汽车载你去接新娘子来!」一个刚学会开车的
朋友催促着。
「好,我就来!」严仲鸣站在镜子前又往头上抹了些摩丝,理了理领带。
虽说是去接新娘子,可严仲鸣那些朋友们一个个都挤进车里要跟着去凑热闹。
「我说你们几个倒是让出来个位子给我媳妇儿啊!」严仲鸣笑着骂他们。
这才有人从车里钻出来,去了后面那辆车,几个人还笑话严仲鸣媳妇还没娶
进门就开始重色轻友了。
一群人闹哄哄的去了白家,接到白薇后,又是闹哄哄的回来。一路上白薇并
不嫌来的人多车里挤得慌,倒是愈加兴致高涨,跟着严仲鸣和他那些朋友们一路
唱歌,把她娘教的新娘子的矜持一股脑儿全抛到脑后,欢欢喜喜跟着他们闹。那
位毛遂自荐要来开婚车的朋友技术也是个生疏的,却还跟着车里人一起唱歌,把
车开的胡乱拐,惊起车里阵阵尖叫,倒是惹的白薇大笑欢喜,众人见新娘子开心
也未多劝阻。
婚礼是西式的,严家也没有长辈在,严伯啸也并不拘着他们,严仲鸣就带着
白薇跟着朋友们一起热闹。就这样闹哄哄从早到晚,从严家到饭店再到严家,一
群人尽兴玩闹。
到了晚上宾客尽散,严仲鸣拉着白薇回了东院继续蜜里调油。
白薇不想和好姐妹严苓离得太远,也知道严仲鸣也并不想搬出去的,就还是
跟着严仲鸣住在严家的院子。不过还好严伯啸说通了东边的邻居,买了人家的屋
子,扩出来东院给他们住。
「太好了!」白薇说着满心欢喜抱着严仲鸣吻了一口。
严仲鸣顺手抱起白薇往卧室的床上放,「我今儿可算是抱的美人归了。」
白薇脸一红,翻过身子压倒严仲鸣,跨坐在他大腿上,就去解他衬衫的扣子。
严仲鸣由着她解开衬衫,等到白薇要再要往下的时候,严仲明按住她的手:
「当心孩子。」
白薇悻悻地抽回手,抱着严仲鸣的胳膊撒娇:「师兄……有件事情我觉得……
有些对不起你。」
严仲鸣把白薇搂在怀里,一只手附在白薇小腹上,笑着问她:「鬼丫头,你
不会没怀吧!」
「呀!不是这个,就是你还记不记得被我舅舅灌醉……」白薇说到后面话音
更弱。
严仲鸣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件事,他的「断袖之癖」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严家
和白家也是因为那件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可那时候白薇才七八岁,居然也还记得
这些,严仲鸣赶紧解释:「我跟他可什么事儿也没干哈,丫头!我不喜欢内个的。」
「我当然知道,我当时缠着要舅舅带我去玩儿,然后就看到他把你灌醉了后
放到床上,又把你衣服解了,还让我去叫我娘她们来……然后后面的事儿你都知
道了。」白薇嗫嚅道。
「丫头,你那是还小不懂事儿,不怪你。」严仲鸣倒是一副无所谓。
「可是我跟人说有个好看的叔叔睡在舅舅的床上,然后他们就来问我是谁……」
「他们?好啊,我就说本来两家人瞒的死死的,还是有人说了出去,原来是
你个坏丫头!」严仲鸣怎么也没想到。
「哎呀,你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把自己都赔你了嘛。」白薇又肉麻的跟严仲
鸣撒娇。
接着又说:「不过,有件事情你倒是说对了。」
「什么事儿。」严仲鸣没好气儿的接道。
白薇笑嘻嘻地说:「我肚子里面确实没小宝宝。」
「我就知道这是你编出来骗他们的幌子!」严仲鸣最清楚不过白薇那些个鬼
点子了,转而又想到了什么,也笑着问白薇:「那咱们继续洞房花烛夜?」
白薇点头应着,跟严仲鸣又闹做一团。
「不过,我这个月的月事确实有挺长日子没来了。」
「哎呀!你这丫头是不是不欺负我就不舒坦!」严仲鸣箭在弦上硬是让按下
了。
「不过也不一定嘛,要不咱们继续。」白薇一副无所谓。
「我的小姑奶奶,别折腾了!明儿咱们去找大夫来瞧瞧。快睡觉吧。」严仲
鸣怕白薇要不依不饶,哄着她快点睡觉。
白薇刚开始还安安稳稳地睡着,后面睡熟了就开始在床上摆大字,把严仲鸣
挤到床角缩着。
严仲鸣被白薇闹得睡不着,想去院里走走,他从东院顺着廊子去了后院,想
去找严伯啸说话。
走到窗下看到严伯啸房里的灯已经熄了,想着他哥这么晚了也许已经睡了,
他正迈步要走,却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低回婉转,夹杂着几声严伯啸低沉
的闷哼。
他呆立在原地,直到耳边清清楚楚穿来一声娇媚的惊呼。她叫出的那两个字
好似惊雷般,吓得严仲鸣拔腿就跑。他不敢再待下去了,一定是自己被他们灌了
许多酒还醉着。
一定是自己醉了,严仲鸣一直念叨着,回到屋里,倒头就睡。
第三十七章
房间里,严伯啸从床头拿过一个小绒布盒子递给严苓,「打开看看。」
「哇!是戒指!」严苓拿出戒指欣喜不已。
「苓苓,爸爸给不了你名分,也给不了你婚礼,不过爸爸但凡能给的都会倾
其所有。」严伯啸想起今天女儿参加严伯啸婚礼时羡慕的样子就心疼不已。
严苓握着戒指说:「人家结婚都要互换戒指的,可是爸爸,我没有给你买呢。」
「苓苓可以做一个给爸爸呀。」严伯啸吻吻女儿的发顶。
「对!」严苓在屋子里巡视一圈找能做戒指的材料来,看到花盆里的鸢尾,
她灵机一动,摘了花的杆子来编成一个小巧的环儿来。
她拿到严伯啸跟前,有些羞怯,「我编的不大好看。」
严伯啸接过戒指如获至宝般,说到:「只要是苓苓送的,爸爸都最喜欢。」
听严伯啸这么说,严苓愈发来了性质,翻出自己的白纱裙换上,还要严伯啸
穿上西装,接着两人又极正式的交换了戒指。
「嘻嘻,爸爸你知道接下来是什么吗?」严苓凑到严伯啸跟前十分可爱的眨
眨眼睛。
严伯啸伸手在她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说到:「爸爸不知道呀,你来告诉我
好不好。」
「当然是洞房花烛时啦!」严苓说着扑到严伯啸怀里。
严伯啸被小姑娘惹得发笑,有这么个机灵有趣的宝贝他怎能不爱。
挑起小姑娘的下巴,对着水润的红唇吻了下去,极温柔地细细舔舐品尝。小
姑娘也伸出小舌来,轻轻划过他的舌尖逗弄他,两人唇舌交缠,勾起心间的荡漾。
一吻分开后,两人互相注视着对方,眼里满是爱意。
「爸爸,我要当你的新娘。」严苓附在严伯啸耳边轻轻说。
严伯啸被她的呼吸弄的耳边痒痒的,心也痒痒的。小姑娘真是让他怎么都爱
不够。严伯啸抱着严苓胡乱的吻着。
待吻到严苓白嫩的脖颈上时,她不由发出一阵娇哼。目光流转,眼带春情痴
痴看着严伯啸。
严伯啸极轻柔地褪下小姑娘的纱裙,又脱下自己的西服。两人赤裸相对,他
伸手轻轻滑过小姑娘娇嫩的皮肤,激的严苓微微发抖。
大手滑至女孩的胸前,轻轻揉捏那团绵软。爱人间轻柔地抚摸是最真切的能
让心灵感受到抚慰的。
两人紧紧相拥,小姑娘白嫩的酥胸紧紧贴着男人宽厚的胸膛。唇舌交缠间,
溢出阵阵娇喘。男人沉腰在小姑娘腿间挺动,女孩情到浓时不由娇啼。
今夜两人的性事格外温柔美妙令人沉醉。
严仲鸣婚后,严家的雁鸣社也开工了,一家人又回到往日的忙碌中。刚开工,
严伯啸要忙着许多社里的事情,还要忙着和严苓排戏。严仲鸣因为白薇怀孕,忙
着照顾娇妻,顾不到社里,所以原来他的戏现在都由严苓来。
严仲鸣原先一直是和严伯啸共用一间化妆间的,现在他不常演戏,严苓索性
就搬了进来。
「哟!这是谁的匣子。」严仲鸣边画着妆眼睛睨着一旁的化妆匣子问跟包儿
的人。
「二爷,是大小姐的。」跟包儿的边应着边把珠翠插到严仲鸣的发髻上。
严仲鸣冷了哼一声,说道:「是你们严老板让大小姐搬进来的?不是『男女
不同席』的吗?」
「许是严老板为着排戏方便,再说大小姐是严老板女儿,这也没什么。」跟
包儿的又取来鬓花给严仲鸣戴上。
社里原先是有规矩的,男女不得同用化妆间。他哥明明极看重规矩,却偏偏
还是让苓苓搬了进来。
严仲鸣心烦意乱,挥了挥手,同跟包儿的人说:「行了行了,我自己来就行。」
跟包儿的不知道一向好脾气的二爷今天是怎么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三十八章
晚间,严苓跟严伯啸讲着今天在后台的趣事,严伯啸还没笑,她自己先是笑
个不停。
咚咚~从外间传来一阵敲门声,吓得严苓赶紧捂住嘴。
「哥,你还没睡吧,那我进来了。」严仲鸣朝里面喊着。
严苓吓得花容失色,惊恐地朝外间的方向看去。严伯啸也没想到严仲鸣这么
晚来找他,他朝外面应着:「你等会儿,我就来了。」
又轻声哄着严苓:「别怕,他进不来的。爸爸去看看,你乖乖睡觉。」
严伯啸打开房门,问严仲鸣有什么事儿。严仲鸣并未解释自己半夜前来的理
由,而是迈步想要进屋里去。严伯啸见状侧身挡住他,并顺手关住门。
严仲鸣怔愣了几秒,转头往前院去了。严伯啸察觉出他今日似乎不大对劲,
也跟着去了前院。
到了前厅,严伯啸刚欲张口问他这么晚有什么事儿,就被严仲鸣打断:「哥,
我问你,你房里的人是不是苓苓?」
他这话一出,严伯啸虽是面色不改,心里却大为惊颤。他看到严仲鸣直勾勾
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穿。他不知道严仲鸣知道多少,但就凭他敢来问自己就
证明他是有把握的。
严伯啸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依旧没开口,他盯着严仲鸣的眼睛,过了许久
又垂下了眼帘。
严仲鸣知道严伯啸这是默认了,可笑他还一直不信,还等着严伯啸否认。一
时间愤怒和难过全都涌入心间,他朝严伯啸吼道:「她可是你女儿!」
「她那么好的孩子,你怎么舍得?」严仲鸣越想越心痛。「她没妈疼,你还
要让她没爹吗?」
严仲鸣这话字字诛心,严伯啸依旧垂着眼不说话,心里被凌迟般的痛。他有
什么理由辩解,又有什么资格辩解。
严仲鸣见他这副样子,心里愈发气,揪着严伯啸的领子问他:「你还是不是
人。」
说着一拳朝严伯啸胸前抡去。严伯啸比严仲鸣身量高,且是学过武生的,就
是算不还手,防住严仲鸣也是绰绰有余,可他丝毫不防着。
严仲鸣拳拳打到严伯啸腹上和胸前,严伯啸依旧忍着。严仲鸣见状说道:
「你由着着我打,是想让我愧疚还是因为自己愧疚?我告诉你,想让我愧疚你还
是算了。要是你心里有愧,那我就如了你的愿。」
严仲鸣气极,下手也重,一拳锤到严伯啸的腰腹上,把严伯啸推到在地。这
一记力道不小,严伯啸疼到额头冒汗,趔趄着起身却没起来。
严仲鸣见状下意识想去扶他,手停在半空,反应过来后,又狠狠摁住严伯啸
肩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苓苓搬到你的化妆间是什么心思。我还当你多
守规矩呢,竟个衣冠禽兽。」
见严伯啸这副忍辱的样子严仲鸣就知道他对严苓是不肯撒手了。拿他没办法,
心里更加生气,放下话来:「我明日就回社里。」
严仲鸣欲走时,却被严伯啸拉住:「你不要去问苓苓。」
严伯啸知道严仲鸣舍不得去责怪严苓的,可是怕他去问严苓。严苓那孩子心
思敏感,就算是严仲鸣不怪她,她也会愧疚伤心。
严仲鸣眼睛通红瞪了他一眼就拂袖而去。
过了许久,严伯啸也回了卧室。他进屋后并未开灯,轻轻躺到床侧。
「爸爸,二叔找你什么事儿呀?」严苓贴过来问他。
「怎么还没睡觉呀?没什么,就是你二叔来问戏份的事儿。」严伯啸温声回
她。
「吓死我了,我还怕二叔发现了。」
「不会的。苓苓,安心睡吧。」
严伯啸一夜未眠,他知道严仲鸣肯定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可却不知道他要使
什么法子来分开他们,又担心他气极会伤害严苓。
第三十九章
「嗯?怎么我和爸爸戏码都改成了二叔呀?」严苓拿着单子疑惑不解,又问
严仲鸣:「二叔,你不在家陪二婶吗?」
严仲鸣笑着说:「我天天陪着她,她早见我烦了。苓苓,你帮二叔个忙,好
好哄哄小薇。」
严苓点点头,可还是觉得奇怪。
「小薇,你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呀,我听人家说酸儿辣女,喜欢吃酸的肚子
里可能就是男孩子,喜欢吃辣的肚子里就是女孩子。」严苓轻轻地摸着白薇微隆
的小腹。
「前段时间吐得厉害,什么也吃不下。现在好些了,倒是更喜欢吃酸的,说
不定是个男孩儿。」白薇自打怀孕就被严仲鸣祖宗似的供着,万分小心爱护。
严苓听了笑着说:「是个大胖小子,二叔还不得高兴疯了!」
「我看他再高兴也没有你这么高兴呀!」白薇见严苓对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这么好奇就要打趣她。
「那可不,我可是宝宝的姐姐呀!」严苓一脸骄傲,可由细品了品白薇的话,
问道:「小薇,我二叔惹你生气啦?」
白薇一脸茫然:「没有啊。」
「那是不是他天天在你面前晃,惹你烦啦?」严苓追问她。
「也没有啊。」白薇依旧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倒是被严苓问得奇怪。
严苓接着问她:「二叔怎么又回社里给爸爸配戏了?」
「哦!他说社里忙不过来,就去帮帮忙。他也只是配戏,倒不耽误照顾我的。」
白薇想起来前几日严仲鸣她提过这事儿。
可社里并不忙呀?严苓没把这话告诉白薇,埋怨道:「二叔也太心大了,社
里再忙能有宝宝重要吗?」
「没关系的,我现在月份又不大,也不怎么吐了。他在不在都是一样的。」
白薇没有在乎。
等到严伯啸下午应酬回来后,严苓又跑去问他:「爸爸,戏单儿上二叔把我
换下来了。」
「哦。他只是回来傍着我唱几出,这样你也好有时间多去练练自己的戏。苓
苓,再过一个月,你可就要去上海和金爷爷演《霸王别姬》了。」严伯啸脱下西
装挂到衣架上。
「爸爸,你受伤了吗?」严苓闻到严伯啸身上弥散的红花油的味道。
夏天的衬衫薄,脱了外套,红花油的味道就散了出来。严伯啸不自觉地避着
严苓的目光说:「前几天练功,不小心摔了一下,不碍事的。」
「摔哪里了,爸爸?我再给你擦些药吧。」严苓担心他,满眼急切。
严伯啸连忙推脱着:「一点小伤,爸爸都涂过药了。小刘晚上有夜戏,我要
去给他把场。你早早睡觉,不要等爸爸。」
严苓点点头。
严伯啸没想到的是,严仲鸣不仅不让他和严苓同台,还让他有家不能回,只
得睡在戏院的化妆间里,为了不让严苓起疑,还得大早上又回去。偏偏这小子还
走漏风声风声把那些个花痴的太太小姐们放进后台,一到晚上或者半夜就有人来
敲门骚扰他。
严苓那边虽未有人骚扰,但严仲鸣却是热衷于拉着严苓介绍各种年轻的公子
少爷。就连白薇他哥白承都被严仲鸣拉了去跟严苓约会。严苓找各种借口推脱,
偏偏都被严仲鸣一句「苓苓,你奶奶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找个好人家。」给顶了
回去。
长此以往,严苓不堪其扰,只好向白薇求助。
「严仲鸣!」白薇极少对严仲鸣直呼其名的,除非非常生气。
「小薇,别生气别生气。大夫说了孕妇不能生气的。」严仲鸣生怕这位小祖
宗有什么好歹。
「那你还带着苓苓去见我哥?还介绍那些个人模狗样的东西来天天烦她?」
「我这不是想给苓儿找个好人家吗?她奶奶临走前最担心的就是她的婚事了。」
「可你用不着这么着急,苓苓现在正是该上台的时候,她要是嫁人了,人家
还舍得让她上台?」
「我错了,小薇。我这不是怕苓儿一直拖着嘛,她总不能一直不嫁,留在她
爸爸身边当老姑娘吧。」
严苓并没有说过自己不嫁人,虽然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可也没有一定就要相
看,况且她这几年正是该红的好时候。白薇这么想着心里也起了疑。
白薇也不敢试探,只是依旧埋怨他:「你都不知道自从你拉着苓苓跟我哥见
面后,我娘知道了见着我就问苓苓的事儿。我娘怎么也这么糊涂!」
「苓苓确实招人喜欢。」严仲鸣打着哈哈,他其实也不是真心要给严苓相看
的,就是想借机给严伯啸添堵。
第四十章
严仲鸣的计谋算是成功了。天天有人去后台找严伯啸的事儿让严苓知道了。
严伯啸解释他从没让那些人进过屋里,也不愿意见那些人,都是让戏院的人
打发她们走的。严苓又问他为什么夜里不回来,严伯啸说夜戏下的晚,家里离得
远,他就在后台化妆间睡了。严苓知道严伯啸骗她,使着性子一直不和严伯啸说
话。严伯啸也是有苦难言。
到了要去上海天蟾演出的日子。快出发的时候,白薇问道:「哎?大哥怎么
不去呀?」
严伯啸还未说话,严仲鸣就说:「大哥受伤了得在家里养伤。」
严苓并没有听说严伯啸受伤了,心里想着难道是他之前的伤还没好?没有开
口问,却还是急切地朝严伯啸那边看去。
严伯啸捕捉到小姑娘的目光,心里一暖,朝严苓微微笑了笑。严苓被他看到,
忙把头扭向一边。
从严仲鸣迫不及待给严苓相看人家,到刚刚抢着说话,白薇已经猜到严仲鸣
是知道父女俩的事情了。从刚刚他们的反应看来,他俩都在瞒着苓苓。本来白薇
想告诉严苓实情的,可这下也不得不瞒着,而且严苓演出在际不能分心。
等众人到了上海,严仲鸣打了电话给严伯啸告诉他社里都安排妥当了。
谈完事情后严伯啸又交代了一句:「帮我照顾好苓苓。」
严仲鸣没回他,挂断了电话。
临近演出,金三爷也来了,跟着严苓排练了一场后,端着茶杯喝了口茶,慢
悠悠地说:「不错,有两下子。」
严苓总算稍稍松了口气,她刚还害怕过不了金三爷的法眼呢。开心地同金三
爷道谢:「谢谢三爷爷夸奖!」
金三爷又说:「丫头,这台下排的再好,他也得到了台上观众说好,那才是
真好!对了,严伯啸呢?他把我骗来,自己躲清闲去了!」
「三爷爷,我爸爸他伤还没好,就没跟着来上海。」严苓站在一旁十分乖巧
地解释着。
金三爷把茶盏往桌上一墩,哼了一声。
到了正式演出那天,严仲鸣去于宅请了于先生来给严苓把场。
「师父,您来啦!」严苓刚化好妆就见于先生来了,欢喜地迎过去。
于先生拉着严苓温声说:「苓儿,上去就好好演,师父在后面给你看着。出
了错也没事儿,有金三爷在台上帮衬你。别怕啊!」
一旁的金三爷见状直摇头,「老头子惯会护犊子!」
等戏开场,鼓点敲响,胡琴声起,严苓的虞姬缓缓登台。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一场剑舞,惊心动魄,至虞姬自刎,举座为之动容。
这天的演出结束后,观众送了不少花篮到后台。
「哟!小丫头收了不少花呀!」金三见着桌上、地上都堆满了花,不由惊叹。
严苓给金三爷递茶,笑着说道:「还是借了三爷爷的面子,观众们才愿意捧
我的场。三爷爷您受累。」
金三爷接过茶,喝了一口,不烫口也不温吞,不由对面前这小姑娘又高看了
几眼。慢慢喝着茶说道:「小丫头倒还知道谦虚,你后面排的戏码是哪几出呀?」
「《汾河湾》、《御碑亭》、《宇宙锋》还有《凤还巢》。」严苓一五一十
地回道。
「可有不少生旦对儿戏呐。」金三爷又问她,「给你挎刀的老生是谁呀?」
严苓应道:「是刘师兄,今天的《汾河湾》就是他和我演的,他也是我爸爸
的徒弟。」
金三爷想了想说道:「这小子还不成火候,他压不住台。等我和你二叔商量
商量重换个老生来。」
晚间,严仲鸣请了金三爷、于先生还有一众主演去吃饭。席间金三爷和于先
生老友相聚,又有严仲鸣活跃场子,更是相谈甚欢。
吃完饭,严仲鸣还在陪着于先生和金三爷聊天,严苓就先陪着白薇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白薇内心几番挣扎还是说了出来:「苓苓,我觉得你二叔知道
你和你爸爸的事情了。」
严苓听到这话也不惊讶,苦笑着说:「我也猜出来了。」
「那你还跟你爸爸置气?」白薇愤愤道,「都怪严仲鸣那个讨厌鬼!」
「不怪二叔的,我们这样本就不应该。我只是生气爸爸瞒着我。」严苓抬头
望向夜空里的一轮明月有些出神。
轻飘飘的语气,说着埋怨,白薇却没有听出丝毫怨怼,倒有几分愁思。
「苓苓,要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吧。」白薇问她。
严苓摇摇头没再谈他,把话题又转向了白薇肚子里的宝宝。
回到屋里,严苓洗漱完正欲睡觉,白薇跑了过来,拉着她去了大堂。
白薇拿起吧台上电话的话筒,说着:「大哥,苓苓来了,她跟您说。」
严苓拿着白薇塞过来的话筒犹烫手山芋般,身旁白薇催促着她讲话。
「爸爸。」严苓朝话筒里轻轻喊了一声。
「苓苓,在那边都还好吧?平时排练不要太辛苦,你三爷爷一贯喜欢吓唬人
的,别怕他,爸爸给你撑腰。我听小薇说今天演出很成功,爸爸也为你高兴……」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话,严苓泪如雨下,扔下话筒跑回房间。
后来,严苓每次演出完严伯啸都会打电话来,可每次严苓都借口有事躲着不
接他的电话。
第四十一章
杏花楼,春溪亭里。白家大奶奶约了严伯啸一同吃饭。
「师弟,你这一病倒是憔悴不少。」伶人们常年练功,身体大都强健,一般
的小病小痛也算不得要紧,饶是白春和见到严伯啸这样子也不由一惊。
严伯啸咧了咧嘴:「没什么大碍,劳师姐挂心了。对了,白承今儿也在啊?」
白承听到自己被点名忙喊了一声严伯伯。
一旁的白春和又试探着问道:「我听说仲鸣前段时间帮你们家大小姐相看人
家呢?」
「不过是他们胡闹罢了。」严伯啸自然知道严仲鸣操的哪份儿『好心』。
白春和点点头说道:「也是,你们家大小姐正是红的好时候。我看你这架势
是想她将来接你的班吧!」
严伯啸苦笑着说:「我没什么能给她的。」
一旁的白春和以为严伯啸这是承认了,叹道:「还是你狠心呀!咱们受过的
苦你也忍心让孩子再受一遍。为了自家荣耀,为了社里,咱们受了多少罪……」
陈元平见妻子演的过了,连忙抵过手绢来,并用眼神示意提醒她。
白春和也收住话头,说道:「不过,我觉得仲鸣做得也没错,早早给孩子找
个好人家也多了个人心疼。不过啊,还是得找咱们梨园行的人家来,这样互相也
能体谅些。」
接着又说:「要是两家相识,再好不过了,孩子们……」
「师姐,您有话就直说吧,这么拐弯抹角的我倒不适应。」严伯啸听出了白
春和的意思。
白春和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看白承配你家姑娘怎么样?」
「师姐,苓苓她还想多演几年戏,要给您家当少奶奶怕是不行。」严伯啸直
接拒绝她。
一旁的陈元平赶紧说:「师哥,我们家也没有不让少奶奶登台的道理,都是
梨园行没他们那些个规矩的。」
哼,当了少奶奶,就是人家肯让上台,怕是家里的家务事儿都得缠的你没功
夫管旁的。况且梨园行的少奶奶哪个是好当的,规矩多,还得处处周旋。
严伯啸有些生气,问白春和:「听说师姐开春后,只上了三次台?」
白春和哪还不明白严伯啸什么意思,脸上有些挂不住。
陈元平见状,忙打圆场:「春和身子不好,医生嘱托静养,近来就没怎么演
出。」
严伯啸也给了个台阶,说道:「那师姐可要好好养着。」
陈元平点头称是,怕白春和又要提孩子们的事儿,忙把话题引开了。
既是白家请他来吃饭,严伯啸也明白伸手不打笑脸人,说道:「师姐之前说
你们社里缺个搭戏的老生,等我的徒弟小刘从上海回来,我就让他来你们这里。」
白春和点点头,陈元平连声应好。
吃完饭回去,严伯啸一直想着席上白春和说过的话。虽然她有所意图,却说
的没错,班主这个位置是个枷锁。仲鸣以雁鸣社来逼他放手,以不再捧严苓、不
让她上台来要挟。他可以不要雁鸣社,可不能自私到连带着扼杀严苓的理想。生
在严家就和雁鸣社是一体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知是福是祸。
严伯啸半夜惊醒,下意识往床的另一边看去。月光透过窗洒进屋里,洒在另
一边空荡荡的床上。
夜班,寂静沉默。唯严家书房里亮着一盏台灯,严伯啸披着衣服,伏案写字。
五天后,严苓收到一封从北京寄来的信。
严苓爱女亲启:
数日不知吾儿消息,父甚担忧。不知吾儿在沪是否安好,吃住可否习惯。莫
要劳累忧思,家里俱好。夏日天热,莫要贪凉,入夜记得关窗……
父 严伯啸
信封里还夹了张纸,严苓展开,见上面写着: 更深夜阑兮梦汝来斯。
第四十二章
自上次金三爷说要给严苓换个搭班的老生后,他们就找来了同在上海的柳二
爷,只是柳二爷后面还要带着社里南下,所以只陪严苓演了一周就走了。一时间
竟找不到个合适的老生来。
「哼!这么大个上海竟找不到个老生来!」金三爷急的拍桌子。
一旁的于先生说道:「北京和天津喜老生者多,自然老生演员也就多。也就
齐家的老生们一直在上海,他们也还算受欢迎。」
「少提那些个海派的,你不怕那怪腔乱调把你徒弟带歪就去找他们来。」金
三爷演的是花脸,性子也是这般又冲又直。
于先生也没好气道:「不找齐家的,你倒是给找个配得上的老生来呀!」
两位老先生争执不休。
这几日严苓一直演的都是《凤还巢》和《盗仙草》。趁着中午的空档,她回
到住的地方。
拿着电话拨了几下,接通后那边传来低沉却而又熟悉声音:「喂,是小薇吗?」
「爸爸。」严苓尽力压抑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许是严伯啸没想到是严苓打来的电话,严苓听到那边沉默了一阵子,然后他
说:「是苓苓啊。」
严苓硬生生憋住眼泪朝话筒说:「爸爸,你来陪我演《御碑亭》好不好?」
然后也不待那边回答就飞快地挂断电话,刚刚憋着的眼泪瞬间决堤,严苓瘫
坐在地上把那张纸条捂在心口。
终究她还是自私了。
严伯啸是早上到的上海,他没告诉严苓,先去见了金三爷让他帮忙把严苓今
晚的戏码换了。金三爷问他:「你不先跟丫头排一遍吗?」
「原先以为我能陪她来,就和她排过。时间不久,应该是没问题的。」严伯
啸想了想又说:「三叔,仲鸣最近和我置气,我来的事儿您先别告诉他。」
「可丫头每场戏,他都在后台看着,你都要上台了他还能不知道。」
严伯啸笑着说:「那就麻烦三叔您拽着那小子,别让他上后台去。对了,麻
烦您让戏院改戏码的时候,老生还是写小刘的名字。」
金三爷狐疑地看着严伯啸,「你们兄弟俩搞什么鬼名堂。」
严苓知道自己的戏码改了,可她到晚上临开戏前才见着严伯啸。
一见着他,严苓就扑进他怀里。
严伯啸把严苓埋在他胸前的小脸儿扶起来,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温声哄
着:「别哭了,苓苓。爸爸来了,还哭呀。」
严苓一听这话哭的更加厉害了。
严伯啸轻轻抚着小姑娘哭的一抽抽的背,逗她:「再哭,一会儿上妆可不好
看了哦。」
有社里的人见大小姐抱着人哭,一看原来是严老板来了,就过来关心问了几
句。严伯啸把严苓搂在怀里,跟那人说是大小姐许久不见她爸爸正在闹小孩子脾
气。
等那人走后,严苓从严伯啸怀里抬起头,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撇着嘴说:
「我没闹小孩脾气。」
「好好,苓苓没有。看看眼睛都哭肿了,爸爸取毛巾给你敷一敷。」严伯啸
取了热毛巾轻轻放在严苓眼皮上。
「我不要,我要看着你。」严苓一把拽下毛巾。
严伯啸无奈按住她的手,重新把毛巾放好。
「哼,你都不让我看你,我都看到你瘦了,我刚刚抱你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
严苓靠在椅子上仰着头,眼睛上盖着热毛巾。
严伯啸伸手拉住她的小手,「爸爸这不就在你边上吗?你还怕我跑了!」
严苓的手微微发抖,她突然有点庆幸有眼睛上这块毛巾,这样严伯啸就看不
到她在哭了。
可她不知道,此刻严伯啸眼眶和鼻子也是红的。
不能像寻常情侣相见时那般,亲密的接吻和拥抱。他们在公众的场合再思念
也只能以父女的名义各自描述想念,就像一种凌迟,痛的人无法呼吸。
第四十三章
父女俩还没有再多说几句,就有戏院的人来催着快点化妆了。
两人再见是在台上,严苓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演完的这场戏,仿佛自己是提线
木偶,被这副躯壳牵着机械的动着。
金三爷拉了严仲鸣去吃酒,严仲鸣本不想去的,他要给严苓看着场子,可金
三爷硬是拉着他一起。
「三叔,我不放心苓儿。」严仲鸣饶是到了饭店还是不放心。
金三爷一把拉过他,「怕什么!有于先生在呢。」
酒过三巡严仲鸣无意问道:「三叔,苓儿今天晚上演哪出呀?我记得该是您
和她的《别姬》来着。」
「给换成《御碑亭》了。」金三爷继续倒酒。
严仲鸣突然觉得不对劲,问道:「三叔,那今天演王有道的老生是谁呀?」
「小刘呀。」金三爷没说实话。
「您不是不让苓苓跟他演吗?」严仲鸣停下手里的筷子。
金三爷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听说他是你哥的徒弟,想来应该还能凑活,
毕竟现在你找不到合适的人呀!」
严仲鸣点点头,陪着金三爷一起喝酒,席间又灌了金三爷几杯。
「三叔,您都醉了,咱回去吧!」严仲鸣看了下时间,现在还没下戏。
「几点了呀?」金三爷有些醉,看表也模模糊糊的。
「十一点多了,三叔。不早了,我送您回去吧。」严仲鸣知道老爷子看不清
楚表,拿着腕间的表在他面前虚晃了一下。
金三爷点点头说道:「回吧!回吧!」
等把金三爷送回去,严仲鸣再返回戏院的时候,刚刚好严苓正演完。他拉住
社里的一个人问他:「今晚和大小姐演《御碑亭》的王有道是谁?」
那人告诉他本来是刘师兄来着,可后来严老板来了,所以是严老板上的台。
那人还笑着跟他说,观众见是严老板都说今儿买票捡着便宜了。
好啊,一个个合着伙骗人!严仲鸣气冲冲的就去了化妆间。
「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吧,二爷和严老板在那边闹起来了!」严苓下了台正
卸妆呢,就有社里的人跑过来着急慌忙地喊着。
严苓一听这话脸都白了,急忙跑到严伯啸的化妆间,只见门口围了一圈人。
她扒开人群,问道:「怎么不进去?」
人群里有人说:「大小姐,门从里面锁住了。」
「找东西把门砸开!告诉管事他的门我赔!」严苓急到跳脚。
等到把门砸开,严苓轰走外面看热闹的人,进去就看到严仲鸣跟严伯啸扭打
在一起。
「别打了!」严苓冲过去拉住严仲鸣,可严仲鸣丝毫不停她的。
她没办法,只能抱住严伯啸死死护在他前面。
严仲鸣见状挥起拳头狠狠抡在一旁的化妆镜上,红着眼眶看着严苓,眼里满
是心疼和悔恨。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走了歪路,叫他如何不心疼,不恨自己没看顾
好她。
严苓看见鲜血顺着严仲鸣的胳膊留了下来,惊呼了一声:「二叔!」
严仲鸣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咽了口唾沫,压下心胸口的火,跟严苓说:
「苓儿,你先出去。」
严苓抱着严伯啸哭着摇头。
「严苓,你出去!」严仲鸣朝严苓吼道。
严苓从没见过向来疼爱自己的二叔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还是死死抱住严伯
啸不松手。
严仲鸣怎么打他都可以,可严伯啸不愿女儿受委屈,把严苓拉到怀里,朝严
仲鸣厉声喝道:「你吼她做什么?」
「我为什么吼她?你难道不知道吗?要不是你干的好事我会吼她吗!」严仲
鸣说着又举起了拳头。
严苓看到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心如刀绞。她从严伯啸怀里挣脱出来,挡在
他和严仲鸣之间。
「二叔,你有气朝我发,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的。」
严苓边抽泣着边说:「爸爸这么多年来,为了雁鸣社为了严家牺牲多少你不是不
晓得,你见他多少次真心欢喜过,多少次真正为自己过。作为人子,他遵照爷爷
奶奶的遗愿努力护着这个家。作为兄长,你的哪件事他不是亲力亲为,何曾苛待
过你。要不是他撑着家,你会每天做个潇洒的严二爷吗。二叔,你最不该打他的。」
严仲鸣何曾不明白这个道理。长兄如父,严伯啸的付出他怎么不理解,可是
他又怎么接受自己最敬重的哥哥干出这么下流无耻的事来,还是对他最疼爱的小
侄女。
严仲鸣心痛的看着严苓说:「苓苓,跟着他会害了你。世间好男儿那么多,
以你的条件不愁找不到合适的。」
严苓盯着他,无比坚定地说:「二叔,我只要爸爸。」
严仲鸣闭眼硬忍住眼里的泪,拂袖而去。
回到住的地方,严苓取了红花油帮严伯啸擦拭伤口,一边埋怨着:「他打你
你都不还手吗?」
「本来就是爸爸理亏。」严伯啸安慰女儿,「我也没想到仲鸣那小子下手这
么狠。」
严苓又问他:「上次也是他打的是不是?」
「嗯?」严伯啸假装不知其所云。
「你还想骗我!上次你也用了红花来着。爸爸,二叔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严苓想到这儿心里更加难受。
严伯啸点了点严苓的额头,笑着说:「我家苓苓真聪明!」
严苓撇着嘴问他:「你为什么要瞒我?」
「这些事情爸爸来处理就好,我们苓苓只管安心在台上唱戏就行。」严伯啸
伸手拭去严苓眼角的泪珠。
第二天一早,严苓就急冲冲地跑来跟严伯啸说:「爸爸,不好了!二叔一大
早就带着半个班子的人回京了!」
严伯啸苦笑了一下,「这小子倒没把事情做绝。」
严苓见严伯啸丝毫不惊讶着急,倒明白过来了。问严伯啸:「爸爸,你是不
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严伯啸见瞒不过女儿只好告诉她实情,严仲鸣以雁鸣社逼他放手。但他没说
的是严仲鸣也曾以严苓的未来相逼,只是还好严仲鸣没忍心,不然也不会还给他
留下半个班子的人来。
「爸爸,都怪我。我不该要你来的,不然也不会是这个样子,都怪我自私。」
严苓趴在严伯啸怀里哭着,她知道雁鸣社对严伯啸有多重要,那是他的责任更是
他半辈子的心血。
严伯啸轻轻抚着女儿的瘦弱脊背,安慰她:「苓苓不怪你的,这都是爸爸的
选择,爸爸给你写信也是有私心的,我怎么舍得下你。」
严苓一阵阵抽噎着,又听严伯啸说:「只是现在要连累苓苓受委屈。你二叔
带走了一半人,可能有些戏咱们就没法儿演了。等这次回去爸爸给你招够人好不
好?」
严苓点点头抽噎到:「爸爸……我没……没关系的,只要和……和你在一起。」
第四十四章:结局
严伯啸陪着严苓在上海又演了半个月。
其间严苓的舅舅也来戏院给外甥女捧场,演出结束后,还特意去后台看严苓。
「舅舅,您怎么来后台啦,您在前面等我就好。」严苓坐在镜前卸妆。
吴玉笙在锦江饭店订了席面,请雁鸣社的演员们一同吃饭。严苓以为他是过
来等着他们的。
吴玉笙笑着说:「没事儿的,苓宝。侬姆妈知道阿拉苓宝在上海演出大获成
功很想回来看侬演出,可是最近外国打仗,她买不到机票不能赶回来看侬,舅舅
就替她好好照顾她的小囡囡。」
严苓知道她舅舅是在哄她替她妈妈说好话,现在吴雪肯定不知道在哪儿快活
呢,她才懒得管自己。
「这样啊,没关系。舅舅,那就别让姆妈回来了,坐飞机还蛮危险的。」她
目光流转,又跟吴玉笙撒娇道:「舅舅,你看我们社里的守旧还有戏服都旧了还
一直得用,我穿的都是那些蛮旧的。舅舅,你这次来可都得给我换新的。」
置办戏服是不小的一笔花销,不过吴家家大业大,这点钱自然不在乎,吴玉
笙很是爽快的应下了。
吴玉笙又递过一个信封给严苓说:「苓苓,侬帮我把这个给侬爸爸。」
回去后,严伯啸接过严苓拿来的信封一看,里面装的果然是离婚协议,吴雪
不仅把各种东西都准备好了,还在信中特意嘱咐他,他们离婚要登报声明。
严伯啸签了字,把东西寄给了吴雪的律师,一回到天津就立马联系朋友帮他
登报做声明。
金三爷同严伯啸他们一起回的天津。两兄弟事情闹得那么大,他当然也知道,
问严伯啸:「你们兄弟俩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连家里都不回了?」
严伯啸跟他打岔说:「天津那儿不还有个家吗。」
「我跟你说的是家,又不是住的地方!罢了罢了,我也管不着你们的家务事。
你有分寸,自然知道该怎么办。」金三爷摆摆手不再谈这事儿。
严苓跟着严伯啸又回到了剑桥道的房子。
里面还是两人之前离开时的样子,仿佛之前的温馨美好就在昨日。严苓愈发
喜欢这里了,这个带给他们美好记忆的属于他们的小家。
趁着这几天休息,严苓拉着严伯啸去买了好些东西装点家里。从各式的餐具
到好看的坐垫、灯台,她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和严伯啸一起把它们一一安置在他
们的小家里。
严伯啸不由在心里感慨,这里怎么算不得他们的家呢!
温馨的爱巢,依偎着的爱人,令他们格外满足,格外珍惜。
严伯啸坐在沙发上看书,严苓枕在他腿上躺在一旁,拿起一颗葡萄喂进嘴里。
「苓苓,快起来吃,当心呛到。」严伯啸伸手戳戳小姑娘被葡萄塞的鼓胀的
腮帮子。
「唔……唔,我知道了。」严苓嘴里塞满了葡萄,说话含糊不清的。
坐起来后,严苓伸手挡住晒到自己身上的阳光,看到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笑得无比开心,拉过严伯啸的大手和他十指交握。又挥开严伯啸执在胸前的书,
跨坐在他大腿上。
严伯啸含笑看着小姑娘,眉毛一挑,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今日两人一整天都呆在家里,也没有客人要来拜访,严伯啸穿的是绸子短袖
睡衣,严苓把小手从他衣摆下面滑进去,在他的胸肌上来回摸着,觉得格外好玩
儿。又觉得不过瘾,一粒一粒解开严伯啸衣服的扣子,色眯眯的盯着暴露出来的
紧实的胸肌,又低头在上面轻轻咬了一下。
「咝~」严伯啸捉住在他身上作乱的小色猫。
严苓被他禁锢住,动弹不得,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边大声喊着让严伯啸放开
自己。
「坏丫头!」严伯啸吻住小人儿的嘴儿,身体里的情欲被怀里的小猫儿撩了
起来。
他手伸进小姑娘的睡裙里,捏了捏她软弹可爱的翘臀,刺激地怀里的小身子
微抖。手继续抚摸至花心,已经有些湿润。嗬,真是个敏感的小娇娇。
严伯啸褪下衣服,挺着身下的欲望在小姑娘的花穴外摩擦,轻轻蹭着上面的
花珠。
严苓被逗弄的面红耳赤,搂着严伯啸的脖子,在他耳边急促的微喘着。
待花穴分泌出更多蜜液,严伯啸才释放出下身的猛兽,朝着穴里顶了进去。
「呃……」花穴里挺进肉物,空虚感被取代,严苓舒服的谓叹。
接着身下被持续且有力的顶弄,严苓紧紧抱着严伯啸承受着他带给她的欢愉。
「爸爸……爸爸……」
小姑娘的不断轻呼娇喘,像是一支催情的药剂,严伯啸觉得自己怎么都爱不
够她。扶着欲望一次又一次在在小姑娘身下沦陷,狠狠地吻住她的小嘴,在她白
嫩颀长的脖颈和胸前轻轻啃噬吸吮,留下淡淡的红痕。
「呃……乖宝……来……」
「爸爸……给……给你……」
关于她的一切都让他痴迷沉醉欲罢不能。
严苓跨坐在严伯啸腿间,脚蹬在地上,上下晃动,小穴用力吸绞着身体里的
肉棒,体会着肉体交缠的快乐。
「呃嗯……啊……」严苓早已被情欲充斥大脑。
严伯啸也好不到哪里去,小姑娘吸绞得他酥麻爽快,甚至有种欲要死在她身
上的冲动。
一番性事,酣畅淋漓,两人都累极。严伯啸搂着严苓躺在沙发上,夕阳斜斜
地洒在面前,在温暖的一隅守护着属于他们的幸福。
所谓岁月安好,大抵是如此吧。